年12月,以山西之战为标志,中法战争全面打响。
在战争进行之初,由于清廷在战和之间举棋不定,导致战备不充分,陷于仓促应战的狼狈状态,再加上清军将帅昏庸怯懦,指挥调动无能,互不协调,军纪废弛,兵无斗志,使得清军节节败退,很快就丢失了北宁等战略要地。
消息传来,慈禧太后震怒,要将云南巡抚唐炯、广西巡抚徐延旭问罪。军机处拟定将他们革除职务,由湖南巡抚潘鼎新接替徐延旭,由贵州巡抚张凯嵩接替唐炯。
按照正常情况,如此重大的人事变动,要采取内阁明发上谕的方式进行,且要知照吏部。可军机处为了怕得罪法国人,影响和议,竟然采取军机处廷寄谕旨的方式进行,直接传达给受命的臣工,且不知照吏部,免得走漏消息。
然而,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。军机处廷寄两道谕旨,很快就被外界知道了。许多人对此很不满意。这是因为,朝廷刑赏,必须光明正大地宣谕天下,怎么可能如此偷偷摸摸地进行呢?
一个叫盛昱的官员决定要弹劾一把军机处。
盛昱,字伯熙,生于年,时年33岁。盛昱是爱新觉罗氏,属满洲镶白旗人。他是清朝宗室子弟,是肃亲王豪格的七世孙。盛昱少年时没有像其他八旗子弟那样游手好闲,而是发奋读书,在26岁时考中了进士。此后,历任翰林院编修、文渊阁校理、国子监祭酒、右庶子、日讲起居注官等职,为正四品。
用现在的话来说,盛昱有点“愤青”做派,动不动就利用专折奏事的权力,弹劾朝廷高官。闽浙总督何璟、江西巡抚刘秉璋、兵部尚书彭玉麟、浙江按察使陈宝箴、直隶总督张树声等部院尚书、封疆大吏都进入过他的弹劾名单。一时之间,盛昱俨然成为清流的后起之秀。
盛昱挥笔而就,写成了一道奏折:
“恭亲王、宝鋆久直枢延,更事不少,非无知人之明,与景廉、翁同龢之才识凡下者不同,乃亦俯仰徘徊,坐观成败,其咎实与李鸿藻同科。然此犹共见共闻者也,奴才所深虑者,一在目前之蒙蔽,一在将来之诿卸。北宁等处败报纷来,我皇太后皇上赫然震怒,将唐炯、徐延旭拿问,自宜涣大号以励军威,庶几敌忾同仇,力图雪恨,乃该大臣等犹欲巧为粉饰,不明发谕旨,不知照内阁吏部,夫一月之内更调四巡抚,一日之内逮治两巡抚,而欲使天下不知,此岂情理所有?该大臣等唯冀苟安旦夕,遂置朝纲于不顾,试思我大清二百余年有此体制欤?”
在奏折里,盛昱一支如缘大笔,将恭亲王、宝鋆、景廉、翁同龢、李鸿藻5名军机大臣全部扫中,一个都不放过,并建议慈禧太后将他们严厉惩处:“有臣如此,皇太后皇上不加显责,何以对祖宗?何以答天下?唯有请明降谕旨,将军机大臣及滥保匪人之张佩纶,均交部严加议处,责令戴罪图功,认真改过。”
军机处是朝廷的权力中枢,地位十分尊贵,寻常人根本就动不了。可是,慈禧太后早就对恭亲王等人在中法战争中的患得患失、一味求和不满意了。她看了盛昱的奏折,如获至宝:终于找到机会收拾军机处了。
年3月13日,慈禧太后颁发上谕,将军机全班尽撤。
军机大臣一共5人,他们受到的处分不太一样。
恭亲王是领班军机大臣,他被“开去一切差使,并撤去恩加双俸,家居养疾”。宝鋆是“原品休致”。景廉和李鸿藻“降二级调用”。只有翁同龢因为是光绪皇帝老师的缘故,处分最轻,是“加恩革职留任,退出军机处,仍在毓庆宫行走”,依然当他的帝师,有大把机会复出。
这就是著名的“甲申易枢”事件。